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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学里的猫与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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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2010-7-20 10:40:15 | 显示全部楼层 |阅读模式
夜深了,窗外有只猫在叫春,那声音尖得让我发麻,忽远忽近,像把朽得可以当古董的吉他插在100瓦的烂音箱上出来的声音,这校园里就不时就有这种声音,夹着同样让人发麻的几个粗鲁男人的吼叫,以前听来当是摇滚乐,但越听越不能接受这“摇完就滚”的丧气,如猫,叫着叫着便叫到某一种超自然的爱抚里去,美言为人之本性,难以抗拒。
  我稀里糊涂地来到这里,稀里糊涂地闭上自己的眼睛,任这半夜里猫的噪声,从左耳到右耳,从体外到体内。似乎也就习惯了这种窗内听窗外猫叫的生活,白天看校园中路上一棵棵无意或有意的被人被猫摇得弯弯曲曲的树,晚上听被人被猫摇得弯弯曲曲的树下树上忽远忽近的尖叫,我由讨厌到喜欢到难以抗拒的溶入这一切,偶尔也在半夜里尖叫几声,娴熟的把手伸进朋友美言的人的超自然的肌体深处,奢侈而贫穷地生活着。
  周旁的人都说我多虑,怎能把不知名儿的树的花比喻作“黑洞”,但我的确不知道,这花怎莫名地开着,又怎莫名地掉到地上莫名地烂着,很多时候我就驻足在那里,看不知名儿的树的花开了又落、落了又开,也没结出什么硕果来。于是周旁的人又说我多虑,说这话的时候,瞪着一双天文学家看月亮一般的小眼。
  我被列为多虑一族,有知深的专家找我进行长达数小时的心理教育,问我还想不想要毕业证?这毕业证的份量,远比专家把一个大一的女生压在草坪上的份量还重,我只得忍着,不但承认自己多虑,而且还在检讨书上点明自己是神经质。
  我的确是个地地道道的神经质。
  我不能理解还在热恋中的一对男女逢人就介绍——这是我的老公老婆;我不能理解还刷父母绿卡却装B的对自己的实习学生说——你们想玩的时候打个骚扰电话给我,我带你们去玩;我更不能理解明明是一只猫在弯弯曲曲的树上叫春,却美言为大自然的声音。
  不能理解的太多,能理解的也太多,我生活的底线——是隔着一张停电后出炉的玻璃,窥起人来不勉有些歪曲、彻底,管他这种思想在社会中吃开也罢吃不开也罢,黑夜也罢,白昼也罢,我的大脑都枪林弹雨地思想着。
  大学生活转眼要见底,装这四年时间的容器,到了底才知道是个玻璃杯,能看见杯口自己一脚走进来的兴奋及杯底自己要走出去的无奈,所幸的是在这个杯子里我始终多虑着、神经质着,不被弯弯曲曲的树所掩盖。
  大一神经,道树上的花儿莫名地开。
  大二神经,看窗外的猫叫春。
  大三神经,热烈地冷静着。
  大四神经,平静地杯中窥人。
  四年神经,眼下不知到了该清醒还是该糊涂的时候,或者我神到了头,把自荐书送到疯人院, 在那里继续我的四年、四十年也有所不知。
  穷人家的孩子读大学的好处在于懂了花钱和怎样找钱还债,今天借,下个月还,之后再借再还,大鱼大肉和萝卜白菜交替着进行,大鱼大肉时,不勉摇摇摆摆在校园里的某棵树下吐得一地或撒一泡大鱼大肉尿,这倒便宜了树,树有了肥,强壮得任你们男男女女的怎么摇都不会倒掉;树有了肥,把茂密的枝枝丫丫长到你的头顶,让你日晒不到雨淋不着,舒适得像睡在海绵上做梦
  有人施肥,于是树下的杂草也长得凶猛,四年前那条通向图书馆的路的两旁,荒凉得像1947年后的日本广岛。四年后,不该长的该长的花花草草遍地都是,我那在家种地的母亲,如果有机会来到这里,一定叫我挑一挑粪,锄掉杂草后改种萝卜白菜,光种萝卜白菜都强于山里累得吐血的却分文不收。
  忙的忙,闲的闲,走的走,留的留,有的吃,有的吐,有的哭,有的笑,正如校广播里每天喋喋不休的唠叨——我们的生活丰富多彩!以及哇塞我靠哇塞我靠的把唱《老鼠爱大米》里的那个人说得比贝多芬还神。
  我似乎有些古董,穷人家的孩子读大学,古董一些是完全可以理解,我们没份与套一双奥康的贵族子弟或者是假贵族子弟们相比。看到校园里的树,我就说它弯弯曲曲的像人;看到叫春的猫,我脑里会浮想联翩的想些关于人性的问题,而周旁的哥兄弟妹,也不止一次说我神经、说我多虑,走的走,留的留,到了我依然守在六层楼高的宿舍的窗口边忧闷时,我实在找不到一个可以说亮话的人来。
  要毕业了,稀里糊涂的留恋起这里来,所剩不多的每天的夜里,我都会拿起笔,守在有树有猫的窗口旁边,和当初进来的心情一样,继续着,我的文字革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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